LTkinm

补档在新wb暮雪成霜月,以及有缘再见。

不渡

cp:须佐之男×八岐大蛇

*一些普通的战后碎语

*失忆蛇

*ooc预警

Ready?Go!



三途川的天空是灰蒙蒙的。

生死之隙的冥河河水,会将渡河亡灵的一生都映照在水面上,所有的喜怒哀乐,都会像河畔的曼珠沙华一般绽放。

那片如同点燃了生命的火焰,正熊熊燃烧的铺天盖地的彼岸花海,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三途川的河畔。

那便是[火照之路]。

河畔向来悬停了一艘小小的木船,只是许久许久才会有头顶蓑帽的船夫,在雾气弥漫的不详之河渡口,静静地望着赤红如血的花海。

而赛之河源的霸主、这铺天盖地的赤花朱蕊的主人——大妖彼岸花,千百年来在这河畔蛰伏,头一次遇到了奇怪的家伙。

那人自称新来的船夫。

青年人墨色的长发披肩,身材高挑而纤细,紫色的狩衣夹杂不少破损的豁口,只是没有血液渗透,倒也算得上整齐。

青年人从来不上船,那老船夫也没有任何反对之意。

他就像是一片四处漂泊的落樱,站在渡口,为迷路的亡灵指引走上往生的道路。

如何去做呢?青年所行之处,冥府的生物接连疯狂地回避,竟是硬生生走出来一条空荡荡的、没有任何赤色死亡之花覆盖的泥路,连那冥府之主似乎也对此毫不在意。

那充沛的灵力和强大的压迫感,这般闪着光的灵魂,彼岸花怎会不心动?

可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赛之河源的霸主永远都无法吞噬这青年人的灵魂。哪怕在寂夜里悄悄蔓上青年人苍白的脚腕,也只会被微笑着折下脆弱的枝叶。

细弱的、稚嫩的花瓣从他指尖静静地燃烧、滑落。

 

 

成为冥河的船夫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。

冥河之下是往生之人冰冷而沉重的执念,浮于水面的走马灯凝聚了每一个人的一生,这繁复的记忆可以将过路的灵魂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灵魂太过沉重,而生命太过轻贱。

因此,被允许上船的灵魂,一般都被褪去了所有的身外之物。

一身轻装,唯留下自己,才能乘上浮舟、舍弃过往、去往新生。



那道冥河犹如生与死之间的关卡,就这样横跨在每一个渡者的面前。水上无风,却有拨杆者划破弥漫的大雾。在望不到尽头的河面,就像一只极度饥饿的野兽,静静地张开血盆大口。

青年人在船前笑着挥手。

那渡口时常是不会有人的,和平年代的亡者并不多,通常是年迈的老人,有时会有一些穿着军装的年轻人,少则较小的幼童。他们带着七情六欲生来,又在登上船只之前卸下重担,将一颗又一颗沉重的珍宝缓慢坠入黑底的冥河,因而人人皆从眼花缭乱的往生者化作纯洁的白纸,面上仅余一派冷漠。

撑船的老头被蓑帽遮盖了面容,载着来人去往对岸,反反复复,不曾多言。

留在此岸的青年人背后重新被大雾掩盖,他不能和彼岸花一样随意拨弄冰冷的河水,此刻百无聊赖,只能含笑抚弄袖口下悄悄探头的紫色蛇魔,看着和生人倒是没有什么区别了。

 

 

在存于生死之隙的三途川,时间的概念早就已经不甚明朗。

青年人是耐不住寂寞的,对于此间唯一以为可以与他闲聊的生灵,他时常自顾自讲述那人间的春樱如何娇艳,世间的美食怎样动人,却又从来不谈他从何而来、往何处去。

彼岸花心有好奇,也不会主动出声询问。

虽自知力量不敌这奇怪的青年人,但未收到敌意,于是便放心化出人形,在花团锦簇的赤色团华中央,权当唯一的听众。

“大人为何不渡船离去呢?”

又一次被青年人轻松碾碎散开的花枝,彼岸花不禁开口问道。

那青年人的笑意却凝固在唇角,狭长的双眸逐渐冷冽有如生冰。

“若要问起原因,我并不清楚。”

他凭力量凝聚出一株樱树,静静绽放在彼岸花海的尽头。

破碎的记忆里,曾有人许诺同他一起赏樱……

“况且,我亦渡不过这河。”

说罢,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静静的河水。


 

作为船夫,面对的渡者千千万万,大多数平静地饮下孟婆汤潇洒离去,也有磨磨蹭蹭赖着不走的。

说是要等自己的心上人。

可世间哪有那么多有结果的执念?

冥河河畔多的是流离的灵魂,而放弃往生的下场,只能灵魂破碎,化作滋补的花泥,永远沉眠在冥府的黄土之下。

为何要如此执着呢?

青年人喜好观察去往往生的渡者,为此心中起了迷惑。这滋味又带着丝丝缕缕熟悉的酸楚,好似他也曾品味过这种深切的情绪。

他曾经好像也追逐过什么,义无反顾地、粉身碎骨地、追逐着什么。

自清醒以来,那河畔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他前往,却又有一份许诺使他固步于此,自囚于这荒凉的天地之隙。

青年人厌恶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。

船夫撑船靠岸,孤零零的渡者慢慢挪动,似那不加润滑而卡壳的齿轮,一点一点地挪上木船。

青年人心生一计,跟着人悠悠地上前,正准备随其登舟,可又有一木杆横于面前,那老船夫枯瘦的面皮从蓑帽下露出真容:

“大人,请回吧。”

青年人一顿,欲询问什么,那老船夫却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,死死不松口:“大人,渡不过,莫要为难老朽……请回吧。”

见青年人无动于衷,老船夫无奈,只能先将凡人渡者请下了木舟。

青年人在注视中登上了木舟。

可他半只脚掌还没踏实,黑色的河水咕嘟咕嘟地冒出来许多水泡,摇摇晃晃的小木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。

 

“大人,请回吧。”



血红中的一点灿金,无疑是这昏暗的生死之隙中最耀眼的存在。

青年人照常折了一枝赤花把玩。

拟态造就的巨大白樱与这天地格格不入,矗立在冥河之畔。

有人踏着湿漉漉的泥土靠近了。

青年人眼皮也不抬,只是侧身让出了渡口的阶梯。

那人却是站在他身前,在不到半米的距离处,愈来愈慢,停了下来。

似有所感,青年人抬首,不料双眼撞进一抹浓烈的金色——那是一身金甲和充满生机热烈的金发,甚至连高天的骄阳,都要比这灿金逊色几分。

青年人难得对一个灵魂起了兴趣。

“渡口在前却驻足于此,呵……凡人,是生前的郁结未解么?”

来人闻言瞪大了双瞳,神色难以置信。

他伸出手拽住青年人宽大的袖口,让那人真切地看清楚自己的模样,又不禁喃喃:“……不是。”

高大的身形几乎笼罩了青年人,将他完完全全搂在怀里。

这怀抱熟悉又深刻,那强有力的心跳声仿佛唤醒了某些一跳而过的记忆。但青年人仅仅迟疑一瞬,便挣开了来人的臂膀,拉开了距离。

青年人扫了扫衣袖:“你是生人?”

来人的目光紧紧黏在青年人的身上,像是要把过去遗失的岁月都通通弥补回来,生怕有一刻失了身影:“不是。”

青年人好奇问道:“你又是为何不渡?”

来人沉默了片刻,叹声道:“……我亦渡不得。”

 

 

未等青年人出言继续询问,有波纹在水面缓缓荡开,从白色的雾气间穿割出一条狭长的道路。

船靠岸了。

老船夫头一回正式取下了蓑帽,向岸边新来的客人恭敬地慢慢弯腰鞠躬:“……须佐大人。”

这也正合了青年人的意。

青年人拉上来人的手,热切地询问着:“他又是为何不能渡船?”

老船夫不回答,头低得更深了。

情太重者,亦无法去往往生。

青年人先前听到了来人心口处的搏动声,那情深意切刺激得闻者双瞳湿润。而他抚上自己的胸口,那里由灵力造就的肉身完好,唯有一道金色的创口,可底下却空荡荡、静悄悄。

无心无情之人,却与情深义重之人同样渡不得冥河。

 

 

“在这里,你听到了对吗?”

来人顺势抓住青年人细弱的手指,强硬地按在了胸口。

随着金色的雷电划出一道缝隙,两人的手竟是直接触碰到了金色的、旋着雷弧的心脏。

而那心脏之旁,正在虚实之间飘着一颗由众多小蛇层层盘绕的心脏。

仿佛天地变换,光影之间,有什么从胸口冲破而出。

青年人,或者说八岐大蛇,在清醒之后,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。

 

 

高天原一战后蛇神陨落,本体本应该魂归虚无之海。

而在对峙期间,神将曾玩笑道,待蛇神于狱间服刑期满,可以陪他赏遍那人间繁盛的春樱。

两人心知肚明,那也不过是客套话。

没有所谓的许诺,更没有所谓的等待。

余留在世间流浪的,不过一抹执念。

 

 

没头没尾的对话似乎到此为止,来人深深吸了口气,再次上前,拉住青年人冰凉白皙的指尖。

“……随我回去。”

八岐大蛇笑着摇头:“不行。”

神将终于狠下心加重了语气:“……不要闹了,蛇神。”

八岐大蛇指尖轻点,那蛇纹状的神格自须佐心口飞出,迂回在上翻的掌心。

恍惚间,好像回到千百年前于高天之上各自为战的时刻。

“神将大人啊……”八岐大蛇拉长了声调,清冷魅惑的声线留下一抹叹息,“都到了黄泉之地,缘何不放过我呢?”

“只要捏碎这神格,我便得以渡过这河,自此我们不必纠缠。”

须佐之男平静地凝视他,只是倔强地应了一声:“……不。”

那颗心在八岐大蛇的掌心不断脉动着、雀跃着,只是主人忽略了它的存在,甚至被随手抛玩摆弄,看得须佐之男也不由得紧张,生怕那枚他放在心口存了千年的独一无二之物,会被主人失手沉落入无底的冥河。

八岐大蛇将这神将神经绷紧的一幕收入眼帘。

“做到如此地步,你这又是何苦。” 

离千年宿命解脱仅有一步之遥,只要销了蛇神神格,舍心中执念,宿敌去一人,这宿命即不攻自破。

可这是须佐之男在无尽的岁月里、千里迢迢寻找蛇神留下的气息,想要的最后结果么?

放手是不可能的。

他心下一沉,径直扣住那人黑发之下不常露出的白皙后颈。待人还未反应过来,扼住下颌一捏,竟是直接贴上那还在喋喋不休的紫色薄唇。

不听、不想、不愿。

执念深刻的,又怎么会只有一人。

   

常年被死气所笼罩的三途川,在电闪雷鸣之后,出人意料地下起了雨。

河畔的老船夫头顶蓑帽,依然撑杆漫游在冥河之上。

只是,再也没有灵魂见过那黑发的引路人。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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